今天是什么日子?普普通通的一天。一场暴雨浇灭了游子的心。这时的我已经与曹达先生同行,理由很随意——顺路。曹达先生,他的目的地是西方的极点,关于那里我能做的介绍是炼金术之乡。我的目的地,嗯,哪怕是写在私人笔记里我还是有点担心,总之跟曹达先生是顺路的。至于原因,他不愿透露于我,我当然不会强求他,但是我相信未来的某一天我会知道的。

这次的日记要讲述的,便是夹杂着雨声的故事。故事的主人公并非曹达,而是他那件打满补丁的外套。

“摸了摸肩膀,似乎是有什么东西落在了上面。撇过头去,是一滴浅浅的痕迹。再抬起头,雨,已经肆意地落下了。

‘下雨了!’我惊呼道。没有料想中的回应,于是连忙去寻找那个男人的身影,此时的他已经找了一处天然的避雨处——一处浅洞。走近之时,看着曹达熟练地用匕首刺开指肚,鲜红的血落在散柴之际,蹦出温暖的火光。对于这样奇异的事情,已是见怪不怪了。找一处干燥的角落坐下,便下意识地打量起洞穴:洞穴不深,才走不到十步便见了底,而那高度,曹达那样的高个子,打进来开始就未曾站直过。似乎是天然的洞穴,这在我们正穿过的森林里,再自然不过。

耳旁是淅淅沥沥的雨声,夹杂着干柴的哀嚎。我询问曹达是否介意我拿他衣服一用,他点了点头,是同意的意思。此时的他正闭着眼,靠着石壁静静地坐在我对面。”

那时的我,还不知道这件衣服的价值吧,我把那件外套作了座垫,至今我都忘不了那时脸颊传来的剧烈疼痛感,而那个曹达只说了一句话:

“我的错。”

不过老实说,这主要还是我的问题才对,一件破烂的外套,下意识拿来做这种事情,毕竟是别人的贴身衣物,我究竟是怎么做出这么愚蠢的决定的呢?

“‘那个,抱歉。’

捂住被打的地方,我道了歉。

‘没事,这是我的错,但是我仍然会这样做。’

‘什么意思?’我对他的发言十分不解,实在费解什么叫‘我的错’。

他微微抬起头,如果说这之前是用那黑色的头发再看人,此时,就是用他的额头在盯着我。

‘你不知道这件衣服怎么来的,对吗?’他说着,直接用手摸进火堆收拾起了烧红的柴,‘你信教吗?’

这样的画面,我只能将注意力留在他那件外套上。这时,这样的观察让我对这件衣服有了更仔细的认识:若称之为打过补丁的外套,不如就叫用无数块破布缝起了的衣服算了,花花绿绿的,各种颜色很齐全。不过主要的色泽还是由灰色为主,不时发现的嫩粉,不禁让人觉得穿在这样一个人身上写满了滑稽。

‘不知道,我与你第一次见面就是在那镇子上,此后我们一直同行……至于信不信教,我只能说我从未参加过任何一个宗教的组织。’

‘够了。’

说完他将手从火堆里拔出。这一句不知是回答,还是对手上工作的总结没有让我迷惑多久,反而为我带来了惊喜。

‘我上次为这件衣服揍人,还是几年前的时候。’”

故事要开始了,这样的口吻我再熟悉不过。这件他珍视的外套,或者说让所有懂行的人都极为珍视的外套,来历倒是朴素的多。那是属于他的,一本日记。

“‘我想想,这么讲好了。’他这样说着为我指出衣服的一角,一块灰色的布片,沾满了红棕色的痕迹,‘这是第一片,我在那家伙面前杀了第一头龙。’

话音一落,在洞中留下深刻的寂静。我本以为习惯了对方不符常理和认知的一切,此时面对这个男人的话,我仍然忍不住不停地发问。

‘龙?,那家伙?,谁?杀了什么?’

‘我杀了龙,在东边,那家伙就是这布片的主人,一个和尚。’说完,他停顿了一下,然后似乎是明白了什么,脸上挂上一副目光暗淡的微笑。那不是什么好看的表情,不过确实藏着笑意。

‘你这家伙,明明是东边来的,就算是西边来的也都认识我了。’

此时,一张羊皮卷,被扔了过来。我小心接住,害怕他掉进火堆里。上面写着一个男人的名字还留有他的画像——曹达。只要尸首,金额面谈。这是通缉令。我下意识地往后躲了躲,扶住我的是那坚硬地墙壁。

‘认识我了吗?’他此时正低着头,用匕首为烤好的土豆削着皮。”

曹达,第一次被登上通缉令是因为在几场天灾时,都有人目睹他的身影,有人进言,这个不详的男人是一切的根源。这是东方的说法。

曹达,一人在一周之内烧了三座庄园,分别属于三种不同信仰的领地。据说,那个男人正是为了报复而去的,至于是为何报复,不得而知。

还有很多种说法,而他至今,也就是我整理日记的今天还能继续逍遥留存于世的原因只有一个:没有人杀得了这个男人,这是对无数人来说充满价值的男人。

鬼知道当时为什么我还能继续听他讲下去,当然,在看到那张通缉令时,我仍然对他一无所知。这样的男人,在我的认知中并不存在。

“‘那时我十五岁,刚刚学会怎么填饱肚子。那天我砸了一座破庙,那庙很小,小的好像只有这里这么大,’他指了指我们所在的洞窟,‘不信的话,你可以自己去看看。’

‘还在吗,你说的地方?’我不解地问道。

‘去看看就知道了。’

‘那时候没人,我填饱肚子就跑了。抢和偷是什么意思,我不知道。抢和偷之后被抓住了会挨打,我知道。一路跑,你不会记得你路过了什么,只有没来的疼痛感在提醒你,赶紧跑。’

‘我撞到了,嗯,应该是这样见面的。我撞在那个和尚背上,然后,还是被打了一顿,’他露出苦笑的表情,‘被那村里的强壮男人吊起来打了一顿,用柳条,细柳枝,泡了水,蛮疼的。’

‘我晕过去了,醒来的时候,我躺在那破庙里,那和尚就坐在我头边上。那和尚闭着眼,就算我又拿了两个馒头跑出去了,他也没睁眼。而我第二天就又被抓住吊起来打了一顿。我记得很清楚,他对我说的第一句话是什么:

‘ 瞧见没,你偷人家抢人家的,是要遭报应的。’”

好的,允许我加一点想象力,让他更像故事一点。

“‘吃吧。’老和尚看着面前躺倒在席上动弹不得的脏小鬼,只吐出这两个字。

‘我给你的,是我施舍于你,遭不了报应。’

于是那小鬼便似乎忘记了伤势,猛地支起身板,狼吞虎咽起来。

‘你从哪来的啊?’老和尚问着,‘你父母又到何处去了,不看好你个脏娃娃?’

那小鬼吃完后是一言不发,此时的老和尚大抵是有了自己的猜测。

‘留下吧,这也算缘分。’

老和尚收留了个脏小鬼,也传到了镇中去。

……

‘和尚!’

‘怎么,你会说话了,你在我这破庙两个月了,我还以为你是个哑巴。’那老和尚正背对着那小鬼洗着菜。他扭过头,看着小鬼手里那只兔子,好一会,默不作声。

‘拿来。’

‘和尚不是不吃肉吗?’

‘我是个假和尚。’

‘那你住这里干吗?’

‘跟你一样,没地方去。’一边说,他正用他那双老手处理着兔子,‘这世道,吃饱,让自己吃饱,让别人吃饱,比什么都重要,我当和尚,就是为了吃饱肚子。’

‘这世道怎么了?’

好一会,又是沉默。

‘去提桶水。’老和尚命道。

那水被提了回来,这肉也准备丢到锅里。

‘你……你没遇过灾吗?’坐在一张生了芽的板条凳上,老和尚发了问。

回应他的是沉默。于是,他后悔地闭上眼睛,仍是觉得自己问了不该问的问题。

‘和尚,什么灾?’

他睁开眼,看着眼前这个无知的少年,思索着,自己最初的猜想也是错的。

‘你这娃子到底哪来的……’他低着声嘀咕了一句。

他为小鬼介绍了什么叫灾,说是百年一回,龙王要发怒,他便把九个不孝的儿子打到凡间。这九条龙子回不去天上,就要祸害百姓,要闹整整百年才要平息,人们称百年,为百年之轮,只是因为似乎每个百年,这灾似乎都未曾隐去踪迹……”

实际上讲到这里,我还被曹达嘲笑了,说是我明明是东方来的,怎么什么也不知道。老实说,我确实是从东方来的,只是他说的这些,确实我从未听说过。不过,时至今日,我已经弄明白了理由,为什么我不知道这事情,故事会给点理由,不过那终归是故事,老实说,我希望阅读到这里的人信了就好,别再打听这件事的缘由。

呼——写到这里,我忍不住这样地深呼吸,多么浮夸的故事。龙?这种活在想象力中的东西究竟如何能被放在台面上讲呢?我思考了很久,对于这个问题。就算是听过讲述者本人的话,实际上,我也没有很大的自信能呈现这样的故事。写到这里,我也想象不到一个假和尚跟这个男人杀了一头,嗯,龙有什么关系,老实说,缺乏实感,没错实感。

如果是我没有去那个地方之前,我就不会再继续把这件事记录下去了,而是当作旅途中的一个小插曲。

呼——实话实说,这之后曹达,他为我讲述的,缺乏真实性的故事,太多太多。似乎那件外衣就是一本讲不完的故事集,那么,接下来是我为这本笔记未来的读者留下的话,如若你读到这里,请放心,我会尽力向你展示这些故事的真实性,来证明当时的我眼前的那个男人没有说谎,来让你享受一本日记的故事,而非一本童话故事。

让我们回到现实吧。

那个男人正在为手里的东西削皮。

“你在做什么?”

“削土豆。”简短而有力的回答。

“这是,”我不自觉地往后缩了缩,“我们的晚餐?”

“我的晚餐。”

这种不近人情的回答让我一时语塞,他说的自然没错,但总让人心里觉得有些失落。不过,我不会是霜打的茄子——我有自备的干粮。

“我有个问题,”并没有管对方的反应,这已经成了我对曹达说话的习惯(他很少回答问题,除非你问到了某些他会回答的问题,纯粹的概率问题),所以我接着说明,“假和尚也好,你的经历也好,这跟龙有什么关系吗?”

“没有。”

干脆利落的回答又让我语塞。

“你刚刚明明说……”

“这是之后的事情。”

这让我恢复了点耐心,用手撕着手里面包果腹的我,再次发问:“愿意讲讲吗?”

我尽量保持了恳求的语气,这是手段,也是真心的想法。听不到一个完整的故事(哪怕无趣)这让我难以忍受。

“那和尚让人打死了。”吃下一口手里正冒着热气的土豆,男人边咀嚼边讲着,“偷了这么一颗土豆,不是惯犯,对着官家的粮仓下了手。”

一个假和尚,就算是假和尚,总不会让人联想到偷东西的人,仅仅因为一颗土豆被打死了?

“等一下,我没懂……”

“示众,在所有人眼前被打死了。”

我脑海立刻印出一个画面:

“黄昏,日落。似乎是为一场好戏布置好了背景。观众们熙熙攘攘,拥挤着,簇拥着,所有人的目光都要扎进去,扎到中心的位置去,看一名和尚,一名偷了东西的和尚。

他满脸青紫,衣衫残破。他趴在地上,坐不起身,直不起背,在他背上,一块长板压在上面。

人群在等待,要看热闹,看一个偷了东西的和尚被执行者打断了腰,要往死里打去。”

“我是在火堆里捡到的,那片破布。”此时的曹达已经吃完了那颗焦黑的土豆。

“尸体被烧了,除了一角破布什么都没留下。”

“样貌,声音,喜好……”我低声附和,但似乎还是被听到了。

“一切。”

“为什么?”我问。

对方没有回答,至少抬起头来看了看我的表情,正视着我,细细打量着。

“为什么,你说的,我理解不了,所以,为什么?”我焦急地问着,对方依然没有回应。

“去看看吧。”

“什么意思?”

“有机会,就去看看我待过地地方,你就不会再问这种问题了。”

真是令人不爽。我难道问了什么愚蠢的问题吗?难道这种问题的答案是什么常识性的答案吗?这些,就是我当时心中的所想。我猜,对方的话语中,应该是无奈居多吧。毕竟,同作为一个东方来的人,我怎么会这么无知呢?

后文会介绍的,曹达待过的那个村镇,那个已经被遗忘了一切的村镇。

“讲讲龙的事情吧。”我要求道。

“讲什么?”对方奇怪地问道。

“就是,你杀了一头龙的事情啊?”我激动地站了起来。

“我杀了一头龙,就是这样简单的事情。”说完,他开始着手收拾起东西,这似乎是因为外面的雨已经小了些,声音也绵软了些,像丝绸划过水面那般,轻柔的。

我放下了举起的激动的双手,心中明白,似乎只能等去亲眼看看才能解决心中的疑问了。我不打算多问什么,也开始收拾起东西,免得一会被落下。

“至少,可以的话,说说你看到了什么吧,在你杀了一头龙的情况下。”这是我随口的一问,也让人费解的是,这是中奖的一问。

“没了,大概只记得,没了,什么都没了,一个声音之后,就什么都没了,它趴在那里,我轻松地拿刀捅他的下颚,刺向喉咙的部位。”已经收拾好行李的曹达说着,不忘用手摸了摸自己的喉咙向我展示。

我记得很清楚,我停下了手里的活,就像个孩子那样等着,等着他继续往下讲,只不过,他很干脆地收起动作朝洞外走去了。

我抓紧打包东西跟上他的脚步,不忘问了一句:“为什么,就仅仅这样?”

“仅仅就是这样,不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。”

“你知道他们吃什么吗?”

“不知道。”我狠狠的摇了两下头,“吃人?”

“吃香火……”他带着那种看傻瓜的眼神回答了我。

“不过现在,靠我的血供着。”

“什么?”

“走了。”

“什么叫靠你的血……”

机会用完了,曹达只是留给我一个背影,好在并不是很快的速度,大概是给我最后的机会。我会这么说是因为,在这之前,他经常会一个人突然消失掉,总能让我有一番不快的寻找。有机会,这样的事情也会稍微记一记吧。

……

接下来,就要跨过了时间长河的下文了。落在此处的笔,已经可以记录那座早已被遗忘的村镇。遗忘?村镇?不不不,那就是片林间的空地罢了。我花费了不少力气去寻找这样一座村镇,那座藏在那个男人嘴里的村镇——我没找到,理由也很简单,亲爱的读者,就是这样,我没找到,因为,我找到的是无数处那样的遗迹。

东方,当我踏足那片土地的时候,我对它充满了各种幻想,而就以结果来说,我看到的都是各种被忘记,被遗落的东西——自然,那里的人很好相处,很好客,给人一种很轻松的印象。那大概是一处与世无争之地,嗯,那么大的地理概念,东方,竟然是一处与世无争之极……

“青草的嫩香,雨露的湿润。无论从皮肤,还是内在的心灵,我只会感到一阵放松,嘴里也在不停地感概。锋利的光线划开了绿荫,头顶的绿篷被画开几道密密的线。便凭着这几缕幽幽的光,朝着前方走去,伴着脚底枝叶的脆响,仿佛被欢迎着,欢迎着我这位久违的访客。

徐徐前行,不过几步,便是豁然开朗。不见一点土黄的路,密密的嫩草已经铺上了青绿的毯。用手轻拍那已经缠满杂草的护栏,站于原地,我开始将所谓村镇之景尽收眼底。

断壁残垣?人烟之迹?没有。也并非完全的由野蛮的自然霸道的独占了一切。走向一处踪迹——一面白墙。孤零零的一座白墙,周遭只剩满地凌乱的碎石,碎石间挤满了数不清的叫不出名字的乱草。坚硬的,却有着意外暖意的触感,翻过掌心,涂满了黑白组成的尘。我用手指沿着那抹焦黑的痕迹画着,直到指肚已经黑如焦炭才收回手来。四处闲逛,只要是能留下这般痕迹的地方,也皆是如此。

那座小庙在哪?我走过一处处孤寂的遗址,绕着围栏与它谈心,我没找到。直到太阳落山,我只好作罢。

我想生起火来,不过终究是放弃了。只是因为被天空中密布的星光吸引,被身边作伴的萤火虫所邀请,放弃了这样的念头。

一位小虫,我随着它走,一直向村镇的中心走——那是我还从未到达的地方。随着越发深入,身边的亮光便越发密集,自然不如白昼,作为夜灯倒也足矣。

它将我引导至一处树下,一颗巨槐,那么苍老了。萤虫在这里聚集,仿佛在叶间缀满了星灯,仿佛是在办一场晚宴。耳边的风,歌唱者,脚边的草,舞动着,我感慨这老者无穷的生命力,感慨于眼前那眼漆黑的洞……”

深邃无比的洞,焦黑,幽暗,用尽我所有的词汇来描述,当时的我按捺住心中的惊讶,我知道,我大概是找对地方了。只不过没有寻找到那座小庙,这使此时的我心中仍有一些疑虑。此时的惊讶事实上并没有那般的冲击力,毕竟,一路上的各处村镇,焦黑的痕迹,深邃的洞,无数座小巧的庙宇,我知道,那声巨响之下,一定给当时睁开双眼的人们,留下了一生难以磨灭的印象。只可惜,如今能寻到的痕迹,只剩下这些漆黑的“足印”了,但也无妨,有过这些足迹,我便能嗅出些故事了。

“伸手,伸向那象征无穷的地方。一股冰冷的触感。我不愿再向里走了,一股惧意缓缓已经趴在了心头。我想象着,想象着那股巨响到底带来了什么,也许不会让村镇的房屋倒塌,也许不会抹去了村镇人烟的痕迹,也许不会让周遭都失了人烟,如若只有那些焦黑的痕迹,如若只有那些碳般的灰,如若有些土黄的荒地,那就是一场野火罢了。

天亮时,我便要继续参观了。

我寻找着更多被自然掩盖的痕迹,摸索着,询问着。走到一处瘫倒的小楼旁,焦黑的梁木,四处可见的木屑叫住了我。缓缓走近,不顾脚底吱呀的叫声,踏进那废墟。缓缓蹲下身,面对眼前杂乱旺盛的乱草,一把将其扯开,一把将其撕开,丢在一旁,循环往复。我撕开了它的伪装,露出了痕迹的真相。尖锐的触感,断裂处焦黑的痕迹,用小刀刮下,哪怕过来如此之久也奇迹般存在的味道。

站起身,离开这处废墟,我想去找找那座小庙。临走之际,我用小刀刮了些焦黑的尘。”

我还记得,当时的我,一直在确认心中的答案。那声曹达口中平平无奇的巨响,是否就是我心中的答案?至少应该修改一下我的说法,那大概不是平平无奇的意思,毕竟,一瞬间的精彩,没人能将其尽收眼底,更别说那位曹达了。

不过,是否这样的精彩对于那个男人来说,就是无趣的事情呢?这个问题,对于至今的我来说,仍没有答案。我是有些气愤的,那样的精彩怎会忘记,那样绚烂的美丽,为何不留念于心呢?

“小庙,小巧的庙。这么称呼他,是因为那个男人是如此称呼的。当我真正看见的时候,站在我眼前的不过是一座小巧的棚子罢了,就像多年前那处浅洞,换了别人,是挺不直身子的。

一座木头的小棚子,并没有门。两级石阶登上之后,便是全屋的内景——一朽木的柜子,几处浅浅的水坑(大概是长时间积了水),两口挂着锈锁的木箱,围着中心那处低洼的火坑,如今只剩些焦炭。

再没有些什么特别的东西了。

走近那处木柜,柜里除了一些碎碗外,一无所有。再瞧瞧那两口箱子,本着不愿破坏的想法,我没有打扰两位的长眠。

我盘腿坐下,就在那处火坑旁。

这时的我,是带着问题坐在这里的。我已经向那个男人再次地作了询问:

‘为什么那样的精彩你没有能记住哪怕一点点呢’带着些责备的语气。

‘你,去过了?’

‘嗯’

‘坟地,去了吗?’

‘……’

‘……’同样的沉默。

伸手,摸向腰包,掏出一个玻璃瓶。冰凉凉的。倒出一点点焦黑的尘土,看着那些颗粒一点点落在低洼的火坑中。

‘啪,啪……’

打火石的响声,那之后便是缓缓升起的温暖的触感。火升起来了。

深吸一口气,我想朝着那个答案出发。

丢掉瓶盖,将那玻璃瓶向火坑中一抛——

精彩的一幕,上演了。

轰鸣的响声,沸腾的烈焰,火舌舞动着,撕裂的疼痛感扑向我的身体。一场精彩的爆炸,在我眼前拉开了帷幕。”

呼,不用担心,我亲爱的读者们。爆炸是真的,我没有丧命于爆炸也是真的。请把这也当作藏在我身上的秘密之一吧,请不要追问,请不要指责。

面对那个问题,我探明了答案。一场绚烂精彩的爆炸上演了,之所以只剩下那些痕迹——哦,我不是说痕迹留的太浅,不如说,我在感叹居然还能有如此之多的痕迹——也许是自然的伟力,也还有更多的原因,不过目前,还是不在此做出讨论了。精彩还是要留到后面。

面对另一个问题,我并没有找到答案。我没有找到他口中的坟地,我仍然只是觉得,比起一座坟地,这样的精彩要更给人印象些。